本文作者：潘振伟、杨宝峰

潘振伟：哈尔滨医科大学药学院副院长、哈尔滨医科大学欧美同学会理事

杨宝峰：省欧美同学会会长、中国工程院院士

2019年12月以来，新冠病毒全国范围内传播，至2020年2月15日已造成六万多人感染，1500多人因新冠肺炎失去生命。人类首次面对新冠病毒，之前对它几乎一无所知，目前还没有研发出对该病毒具有确切治疗作用的抗病毒药物。随着对新冠病毒特征了解的逐渐深入，我国科学家发现一些对其具有潜在治疗作用的抗病毒作用。在2020年2月4日发布的国家卫健委《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中，推荐使用三个抗病毒药物——α-干扰素、洛匹那韦/利托那韦、利巴韦林。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李兰娟团队经离体实验发现阿比多尔及达芦那韦两种药物对新型冠状病毒具有很强的抑制作用，并建议将之列入国家卫健委《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科技部组织的抗冠状病毒药物公关小组经过多轮筛选，发现磷酸氯喹和法匹拉韦具有很强的抗病毒作用，目前正在新冠肺炎患者中进行临床试验。2020年1月31日，新英格兰杂志公布了美国首例应用瑞德西韦成功治疗新冠肺炎的案例，提示瑞德西韦可能对新冠肺炎具有较好治疗作用，该药正在武汉进行新冠肺炎的临床实验。下面简要介绍一下这八种抗病毒药物的作用特点。

1.α-干扰素  

α-干扰素是机体免疫细胞产生的一种细胞因子。当机体受到病毒感染时，免疫细胞通过抗病毒应答反应而产生的低分子糖蛋白，即为干扰素。干扰素有很多亚型，其中最大的一类亚型是α-干扰素。干扰素能够诱导机体细胞产生抗病毒蛋白酶，从而抑制（或称干扰）病毒复制，发挥抗病毒作用，因此将其命名为干扰素。α-干扰素对慢性病毒性肝炎、尖锐湿疣、生殖器疱疹等均有治疗作用，是一种广谱抗病毒药。临床应用的α-干扰素通过基因工程方法制备。α-干扰素可引起发热、畏寒等流感样症状，以及恶心、呕吐、食欲不振等消化道反应。约23%的患者使用α-干扰素出现外周血白细胞和血小板减少，严重时可诱发感染和出血（包括内脏出血）。

2.利巴韦林

利巴韦林俗称病毒唑，也是一种广谱抗病毒药。利巴韦林及以下介绍的抗病毒药物均为人工合成的化合物。利巴韦林是一种合成的核苷类似物，作为“错误”原料参与病毒RNA和DNA的合成，从而对DNA病毒和RNA病毒的复制产生抑制作用。临床上用于防治乙型肝炎、麻疹、水痘、单纯疱疹、带状疱疹、病毒性眼角膜炎、小儿腺病毒肺炎等多种病毒感染性疾病。极少数病人口服或静注利巴韦林时有口干、软便或稀便、白细胞减少等症状，停药后可恢复正常。动物实验有致畸作用，因此怀孕3个月以内的孕妇禁用。

3.洛匹那韦/利托那韦

洛匹那韦是一种抗艾滋病病毒（HIV）药物。它能够抑制HIV蛋白酶，使HIV病毒无法产生成熟的、有感染力的病毒颗粒，发挥抗HIV病毒作用。利托那韦也是一种抗HIV药物，它也能够抑制HIV蛋白酶，导致生成非成熟形态的HIV颗粒，从而无法启动新的感染周期。同时，利托那韦可抑制洛匹那韦在肝脏的代谢，从而提高洛匹那韦在血液中的浓度，提高起作用效果。二者合用可以发挥协同作用，使抗HIV病毒的作用显著增强，因此临床上应用的是这两种药物组成的复方制剂——洛匹那韦/利托那韦。该药最常见的不良反应是腹泻、恶心、呕吐、高甘油三酯血症和高胆固醇血症。另外，洛匹那韦和利托那韦都是肝脏药物代谢酶的抑制剂，会减慢联合应用药物的代谢，使药物在体内蓄积，严重时可引起中毒。

4.阿比多尔

阿比朵尔是一种抗病毒药物，由前苏联药物化学研究中心研制开发。该药通过抑制流感病毒与宿主细胞的融合而阻断病毒的复制，主要适用于成人和儿童甲型流感、乙型流感、急性病毒性呼吸道感染、严重的急性呼吸道疾病综合征等。李兰娟院士团队发现其对新冠病毒具有很强抑制作用，对新冠肺炎具有潜在治疗作用。阿比朵尔的不良事件发生率约为6.2%，主要表现为恶心、腹泻、头昏和血清转氨酶增高。

5.达芦那韦

达芦那韦也是一种抗HIV药物。它也是通过抑制HIV-1蛋白酶，阻止形成具有感染性的成熟病毒颗粒。李兰娟院士团队发现该药对新冠病毒有很强抑制作用，有可能用于新冠肺炎的治疗。达芦那韦存可引起肝功能障碍或肝功能障碍加重，临床表现为肝酶明显升高和/或出现疲劳、厌食、恶心、黄疸、尿色变深、肝脏有压痛感以及肝肿大等症状。

6.磷酸氯喹

磷酸氯喹是一种治疗疟疾的药物。它能够干扰了疟原虫裂殖体DNA的复制与转录过程，抑制疟原虫的正常繁殖，发挥抗疟作用，可用于治疗不同类型的疟疾。抗冠状病毒药物筛选攻关小组在细胞水平发现，该药能有效抑制新冠病毒的增殖。现正在北京和广州的新冠肺炎患者中进行临床试验，初步效果较好。磷酸氯喹可引起头痛、头晕、胃肠道反应、耳鸣、皮肤瘙痒等较轻的常见不良反应，也可引起视力障碍，小儿先天性耳聋，智力迟钝，心律失常等严重不良反应。

7.法匹拉韦

法匹拉韦是国外治疗流感的上市药物，该药能够通过抑制病毒的RNA聚合酶，阻碍病毒的复制。我国抗冠状病毒药物筛选攻关小组研究发现，该药有很好的的抗新冠病毒作用，目前正在深圳开展临床试验，已经入组患者70余例，初步结果显示该药具有较好的疗效，用药组的病毒核酸转阴率显著高于对照组。

8.瑞德西韦

瑞德西韦是一种核苷酸类似物前体，它会被细胞代谢成一种三磷酸核苷；当病毒分子以此为原料进行RNA合成时，导致RNA链合成中止，病毒无法复制。该药最初是美国吉利德公司为了治疗埃博拉病毒而研发的新型抗病毒药物。由于新冠肺炎与埃博拉病毒均为冠状病毒，美国医生对一例新冠肺炎患者使用了该药，用药后患者症状缓解，提示该药对新冠病毒可能具有同样的抑制作用。目前，我国新冠肺炎患者正在接受该药的临床试验。瑞德西韦一直没有获批上市，其不良反应尚不清楚。

以上这些对新冠病毒具有抑制作用的药物，使我们在治疗新冠肺炎时有药可用。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明确，这些药物均没有完成大规模临床试验，目前的应用主要还是基于经验性的判断或临床前实验结果的提示。考虑到新冠肺炎危害严重，临床实践中更倾向于应用这些药物以对新冠肺炎的防治产生积极作用。在应用时需小心谨慎，对可能产生的不良反应保持时刻警惕，在充分评估每个患者疾病特点的基础上，选择合适的剂量与疗程，保证用药安全。另外，已经应用了几千年的中医药应该引起人们的重视，其在我国历史上多次瘟疫中均起到了重要作用，我们应该从中医药宝库中去寻找能够对抗冠状病毒的药物。有一些方剂已经在这次病毒性肺炎的救治中被列入卫计委治疗指南，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可见，临床实践中将中西医相结合治疗新冠肺炎，发挥各自的优势，将具有非常好的临床治疗效果。

总之，全国医药领域的专家均在利用各自的专业特长，从不同角度出发，寻找对冠状病毒具有抑制作用的药物。相信经过协同攻关，一定能够发现对新冠肺炎有良好效果的药物，尽快实现抗新冠病毒战“疫”的胜利。